4月6日凤凰城——早在伤病让湖人的陷入无尽的困境之前——先是退出冠军争夺者序列，然后彻底无缘季后赛，沃格尔就意识到这支为洛杉矶带来第18座冠军奖杯的核心阵容存在裂痕。

他甚至在第一场常规赛还没开球之前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它看起来并不太好。”沃格尔在周二接受The Athletic采访时说道。

他所说的不好可能指的是湖人遭受的任何一场惨败，也有可能是指湖人在这个赛季中的各个时段，使用的那一套套看起来如同大杂烩一般的阵容。但实际上，沃格尔对于球队的担忧在詹姆斯、安东尼-戴维斯和威斯布鲁克三人真正组合在一起时就开始了，那是在去年10月，当时湖人在季前赛中的战绩为0胜6负。

“我们在季前赛中被彻底打烂了，当时我就在想，好吧，现在是季前赛。但这依旧让我对这套阵容和球员了有了初步的印象。”沃格尔周二接受了30分钟的电话采访。

但有时候，有些东西看一眼就足够了。

季前赛的惨败预示了湖人将迎来一个动荡的赛季，也预示着这支拥有NBA历史最具天赋球员的队伍会让人彻底的失望：他们有四位NBA75周年75大巨星，以及多达六名可能入选名人堂的球员（当然，对于这一点，大家的意见或许并不相同）。

尽管拥有如此雄厚的血脉，但他们一直处于被动地位，一直在被击败。

“每一场比赛，我们都是在与一支更健康或更有连续性的团队在对抗。”沃格尔说道：“或者他们本身就比我们更好，这意味着我们的阵容容错率很小。”

周二晚上，沃格尔在电话采访中详细回顾了他在湖人执教的第三个赛季——很多人认为这是他在洛杉矶的最后一个赛季。几个小时后，湖人在客场110比121不敌菲尼克斯太阳，同时排名第十的马刺击败了掘金。至此，湖人在理论上进入季后赛的大门也被彻底关闭，在还剩三场常规赛的情况下，他们的战绩是难堪的31胜48负。

这一整年，沃格尔都认为湖人会在赛季末达到状态的顶峰，然后带着这种势头进入季后赛，可他的期待从未实现。

因为，今年的湖人已经没有季后赛可打了。

对于沃格尔来说，他带着一张不怎么合适的阵容名单出发，然后在赛季中因为新冠疫情和伤病不得不不断做出调整，截至对阵太阳赛前，今年已经有24位球员披上过紫金战袍为湖人出战，沃格尔已经使用了39套不同的首发阵容。甚至连他本人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在去年12月他因为触发健康与安全协议缺席了六场比赛。

而詹姆斯、戴维斯在休赛期的蓝图并未实现，他们招募来威少，想要组建三巨头，但不论实际效果如何，这三巨头其实压根就没真正成型。他们三人本赛季只联手出战了21场比赛。

当被问及是否已经在如此多阵容组合搭配中找到长期成功的答案时，沃格尔表示伤病导致他没法全力施展。

“我们甚至从未有过连续3、4场的稳定。但即便如此，我也感觉到我们的阵容是有缺陷的。”沃格尔说道。

所以沃格尔始终在不断调整，赛季中期当球队健康到足以让戴维斯去打中锋时，沃格尔曾表示：“这就是我们该有的样子。”但戴维斯很快就又遭遇了本赛季的第二次大伤，并再次长时间缺席。于是，沃格尔又开始了他的调整。

“其实我更多的是在探索，而不是调整。”沃格尔承认道。

两天前的晚上，在湖人输给掘金并真正被逼至无缘附加赛的悬崖边时，这位一年都深陷困境的教练在新闻发布会上做出了最后的反抗。

湖人与掘金紧咬了一场，但在最后时刻，丹佛人拉开了差距，这种失利让沃格尔看起来很疲惫，他说他为自己的球队感到骄傲，尽管詹姆斯没法出场，但他们还是战斗到了最后。当他说这些时，情绪难以掩饰，他沮丧地轻轻拍了拍桌子。

“当我们真正需要时，却总是没法克服困难，把一场胜利记在成绩单上。这真是糟糕透了。我在每场比赛后都告诉这些家伙，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你们很努力，但糟糕的是我们输了。”沃格尔说道。

对于一位总冠军教练来说，这些反应非常真实，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麾下这支饱受打击的队伍正在不断慢慢进步，但幅度和进度难以拯救这个失败的赛季，让他情绪如此沮丧的原因更可能是，他们的进步已经赶不上拯救他在洛杉矶的工作了。

当湖人的赛季在本周结束时，球队需要回答的第一道题目就是沃格尔将何去何从。在去年夏天与球队续约一年后，他的合同将在下赛季开始前到期，湖人开出的合同似乎很明显地说明他们即将做出改变。

在联盟内部的圈子里，沃格尔的可能继任者名单已经开始被认真地讨论和流传。

无论沃格尔是会被里弗斯、斯奈德或其他任何人取代，这都说明了湖人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多大，大到要让这位在两年之前带队夺冠的教练下课，显然他已经成为了这个梦魇般赛季的牺牲品。

但不出所料，沃格尔在周二的采访中并不想预测自己的未来。

“顺其自然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说道。尽管他还没准备好讨论自己在洛杉矶的命运，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结局。

“我在这里工作了三年，每年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必须赢在当下的赛季。”沃格尔说道。

据去年夏天的报道，虽然沃格尔率领湖人在2020年的封闭赛区中拿到了冠军，但在上赛季因为伤病折戟季后赛首轮后，球队管理层只愿意与这位冠军教头续约一个赛季。正是这份明显太短的合同让人们开始猜测沃格尔的未来。这种猜测在湖人做客萨克拉门托，历经三加时不敌国王，胜率降至50%以下，打出10胜11负的开局后变得更加热烈。当时联盟中的一些人认为，如果湖人不能在11月29日主场对阵活塞的比赛中拿下一场胜利，沃格尔立马就会被解雇。

据The Athletic一月报道，在湖人33分惨败于掘金后，沃格尔离被解雇只有咫尺之遥，这篇报道也引发了沃格尔在发布会上就自己的未来进行了一番并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发言。

“将这些消息拒之门外并不容易，这些报道就像悬在你头顶的利剑，你在哪里都能看到它们。说实话，这一点也不有趣，尤其是在赛季还处于这个阶段，且我们的战绩如此的情况下。但就我个人而言，这种期望上的压力从我签约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存在。”沃格尔说道。

在这艰难的旅程中，沃格尔的精神依靠妻子珍妮弗的支持。“她给了我很大、很大的支持。”沃格尔评价道。当然他也没有就此放弃，他找回了自己的老本行——沃格尔的教练生涯起步于在波士顿任职录像分析师，他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比赛录像的研究工作中。

“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治愈，看看比赛录像回放总会让我感觉更好一点。因为无论那场你是输了还是赢了，所有的答案就在那场录像中。”沃格尔说道。

但对于沃格尔和他的教练团队来说，发现问题并找到破解之法和让他手下那支年迈的球队执行自己的方案是两件完全截然不同的事。

在沃格尔执教湖人的前两个赛季，这支球队的防守效率均排名联盟第一。但威斯布鲁克的到来让沃格尔的防守体系几乎难以再被复制。整个赛季沃格尔都不断在两杯毒药之间犹豫，一是选择那套身材吃亏，但在进攻上更有活力的阵容，但由于威少的投篮能力，无论如何搭配，球场空间不足的问题都始终存在。二是使用一套以防守和身材为主的阵容，但这又会限制球队的在进攻端的潜力。

“我们的强势进攻组合不允许我使用那套在身材和防守上比较出色的阵容，虽然这是我想要的，我希望让防守带领我们走向成功。我选择了更多使用小个阵容来打开球场空间，这很适合我们的进攻组合，但在进攻上的投入伤害了球队的防守。”沃格尔说道。

当沃格尔在休赛期拿到新赛季的阵容名单时，他就清楚名单上这些光鲜亮丽的名字在各自的职业生涯中都不是什么优秀的防守者——卡梅隆-安东尼、威斯布鲁克、艾灵顿、蒙克，又或是一些已经渐渐老去，不再像过去那样在防守端如此强势的球员——例如阿里扎或贝兹莫尔。

湖人篮球事务运营总裁佩林卡在季前赛被问及，在球队失去卡鲁索、波普和丹尼-格林后，湖人是否还能保持前两个赛季的坚强防守。佩林卡当时的回复是我们有沃格尔。

“好消息是，我们已经在防守端看到了沃格尔教练的能力，他的体系、他对于防守纪律性的关注、对于球队防守的调教以及对于防守的专注度都转化为了在球场上的成功。”佩林卡当时如此说道。

但佩林卡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种成功不能只靠体系，也需要球员拥有合适的防守天赋，可这正是这支湖人在客观来看最缺乏的部分。在本周二，湖人的防守效率值已经跌到了联盟第二十三位。

“在养成防守习惯的过程中，我们有许多东西需要补课。他们并没有很好的防守习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我每天都需要在各种细节上指导他们，让他们负起对于防守的责任。但除了这些，今年球队还有许多困难需要去克服。”沃格尔说道。

虽然沃格尔不会把任何湖人的问题归咎于威少，但很明显，试图最大化这位33岁前最有价值球员的潜力是他今年最大的挑战之一。

湖人之所以在去年休赛期付出高昂代价完成这笔交易，就是想给逐渐老去的詹姆斯以及极易受伤的戴维斯提供一位超级球星作为保险和缓冲。

“当威少和三巨头中的一位，再加上其他角色球员搭配时，我们的胜率并不高。无论是威少+浓眉，还是威少+勒布朗，只要他们三个不能一起出战，我们就很难赢下比赛。”沃格尔说道。

本赛季有几次，沃格尔曾做出了一个非常引人注意的决定，那就是把威少在比赛最后的关键时刻按在板凳席，尽管他从来没有极端到将威少直接DNP，虽然这是湖人团队中某些人希望发生的情况，但也已经很证明沃格尔对于威少的使用确实会有些不同的想法。

对此，沃格尔表示：“我想，这是对我们而言最好的选择。请把评价的标准拉长到一个赛季，我相信威少的状态会随着赛季推进而越来越好，我们知道也一直抱着希望。我知道他能在最后阶段打出自己的状态，他也确实做到了。”

沃格尔的判断是正确的，尽管湖人在全明星赛后的21场比赛中只赢了4场，但威少似乎终于在这个赛季的最后阶段找到了自己的落脚点，在输给太阳之前的九场比赛中，他场均可以得到21.6分7.7篮板和7.6助攻，且命中率相比赛季平均值也均有大幅上升，三分命中率更是已经接近40%。

“我只是一直在试图给他们一些指导和挑战。你总是会这样做的，因为这能让你的球员处于最佳状态。我认为威少用自己的表现对我的工作和坚持给出了回报。”沃格尔说道。

威少对沃格尔的做法和期待也有相似的想法，本周一当被问及沃格尔以及湖人在本赛季面临的挑战时，威少说道：“教练组做了他们认为对于球队做好的事情，就这样。”

对于沃格尔来说，这个赛季并不是一无是处，他的工作也有值得骄傲的部分。但这也就是他周一为何如此沮丧，沮丧到会拍桌子的原因。

两天之后，当季后赛的希望终于彻底破灭时，沃格尔只用了一句“非常失望”来表达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我们在今晚被淘汰了，我可以负责地说这并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我们全都努力付出过了，我们这群人一直战斗到了最后，我们在整个过程中都全情投入。只是在一个脱节的赛季中失败了。”沃格尔说道。

沃格尔在湖人的三年任期犹如一台过山车，他经历夺冠的最高潮，也经历了一个历史性的低谷。但这支球队从建立之日起就只有一个目标：夺得下一座总冠军奖杯。

执教这样的球队虽然离成功更近，但也总是非常有风险的，而且，往往会需要承担后果。

“这种教练工作，你知道，在一支有高期望值的球队执教，总是如此。我们都宁愿在这种球队当主帅，而不是那种没有期待的队伍。”沃格尔最后说道。

原文：Bill Oram

编译：最佳第十五人